整个正城门城头，终于随着韩海的话音落下而归于沉寂。

谁家里没有父母妻儿，没有一家老小？

就这么陪着郑元郧去死，真的值得么？

城头上的将士中，不泛有一直追随着郑元郧的死忠，但不可否认的是，韩海所说的话并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人一直是郑元郧，这一点就算是他的死忠也无可辩驳。

现如今，郑元郧已经死了，先且不管他是怎么死的，至少他这一死，也就意味着，一直以来他们引为的靠山，已经没了。

那么在这种时候。

又是在被敌方重重包围的时候，韩海的做法有错吗？

郑元郧不愿投降，也即是意味着，固然他们与欧阳厉行的兵力差距极大，也明显不敌，但之后却还有一场苦战要打。

并且，此战之后，他们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俱将成为倒在城头的一具尸体，没有任何意外可言。

所以，他们愿意么？

愿意为了郑元郧而放弃掉性命，也放弃掉远在家乡的妻儿老小么？

之前郑元郧还在，这还不好说，可现在郑元郧已经死了，他们又身处这种境地之下，再被韩海当头一记棒喝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投降？

这两个字很难说出口啊！

可既然已经有人愿意替他们说出这两个字，那么，在这种时候是不是保持沉默会更好？

沉默，也就意味着默认，也就意味着……

当啷！

突然之间，一声脆响打破了城头的寂静，随即……

当啷，当啷，当啷……

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声又一声的脆响不断出现，却是城头上不断有士兵抛下了自己的兵器。

相比起将领来，士兵们的纠结显然要更轻，甚至于有些人老早就有了投降的意思，可惜战局之中却不是他们能够说了就算的。

在最高统帅还在时，谁敢轻轻松松将投降二字给说出来？

一开口，只怕是立马就得被人给砍了脑袋。

可现在不同。

韩海的当头棒喝固然更多是针对于将领，但那话语却一声声都落入到了士兵们的耳中。

他说得……并没有错啊！

想起自己阵亡在南特行省的兄弟，这难道不都是因为郑大人……不，郑元郧所导致的么？

他走投无路了，他退无可退了，可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仍然还是没有顾及到任何一位兄弟的命运，擅自就为他们作了主。

他们难道就不想活么？

他们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么？

凭什么，你郑元郧就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这一刻，有了韩海带头，甚至是做得很决绝的带头，所以他们还怕什么呢？

有一个人丢掉了自己的武器，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

三十万多个！

兵器落于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人可在再在这种时候进行任何形式的阻止，就算当中还有人心有不甘，可此时也只能明智地闭上了嘴，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而当着所有人的面干掉了郑元郧的韩海，在看到自己的同僚们都保持了沉默之后，他重重地松了口气。

随即，他轻轻移开了自己脖子上那已经毫无力道的长剑，冲着旁边那人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开口道：“诸位，既然事已至此，而大家也都不反对的话，这个恶人就让我韩某人来作到底吧！”

众人再望向他，眼中的神情很有些复杂，可也有不少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恶人。

韩海确实已经做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郑元郧自城头上踹了下去，所以，其实还有第二件事在等着他去做。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