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如今困居京师别院,想来比那刀斧加身更教他锥心刺骨!”
“不错!不错!”
海玥朗声大笑,毫不谦让地受了这份赞誉,又凑近妻子耳畔低语:“赶明儿,我遣人细细打探那老贼近况,定要将他形容枯槁、辗转难眠的窘态说与娘子听!安胎之际就要听这些开心事,纵是神医的千金方也比不得啊!“
朱玉英笑着埋入他怀中:“妾身的心眼就这般小?”
“不小!不小!大伙儿都是如此!”
海玥促狭着道:“陛下听闻杨用修在滇南过得不好,便喜形于色,这见仇人落魄之乐,古今同慨!”
夫妻俩蜜里调油了片刻,朱玉英忽敛了笑意,直起腰来:“前日入宫省亲,妾身竟听闻慈仁宫内有人在低声议论,说张阁老将要致仕,严阁老有取而代之任首辅的希望!”
海玥闻言眉头一扬:“此话竟已传到深宫了?”
“可不是?”
朱玉英道:“都说此番大捷,全赖严阁老运筹帷幄,若非他力阻冒进之议,又派遣能臣坐镇江南调度粮饷,莫说收复交趾,只怕将士们都要埋骨异乡了!”
《定边九策》的真知灼见摆在那里,严嵩不至于抢功,可他这位阁老当时力推此策,确实让朝廷的风向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再加上士林有意忽略了陆炳那位锦衣卫在其中的功勋,清流领袖的功绩就凸显出来了。
政治风向从来都是敏感的,在张璁如日中天的阶段,这等议论莫说公然流传,便是密室私语也要屏息凝神,而今竟连太后寝宫都敢肆言无忌。
任谁都以为,张璁下台的时候不远了。
然而海玥微微摇头,直接问道:“蒋娘娘是何看法?”
朱玉英也有所察觉,回答道:“娘并未说什么,只是又对我讲了一遍,当年她和陛下初至京师,举目无亲时,是张阁老、已故的桂阁老还有几位臣子挺身而出……”
海玥了然:“蒋娘娘是念旧的人,张阁老在她心中一直是最初的恩人。”
朱玉英也确定了:“所以只要有娘在,张阁老的首辅之位,就是稳若泰山?”
“不!”
海玥微微摇头:“张阁老的首辅生涯,即将接近尾声,这些年殚精竭虑,终究熬干了心血,太后和陛下即便要用他,他自己的身体怕是要撑不住了……”
这个世界的严嵩上位,成为了内阁里面抗衡张璁的有力对手,比起历史上夏言威胁性要大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张璁大礼议的功劳实在太过根深蒂固,这种雪中送炭的恩情,是薄情寡恩的朱厚熜都一直念着好的,更别提本就念旧的蒋太后。
严嵩想要扳倒张璁,上位首辅,办不到。
可正如桂萼也没人将其斗倒,他是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主动致仕,张璁如今也快了。
元旦大朝会上,海玥曾经远远看过这位首辅一眼,已是皱纹深刻,老态毕露,步履都有些蹒跚。
一个五十九岁的老者,推行着新政的方方面面,每日上衙的时辰比起海玥这个年轻翰林都要长,铁打身体都撑不住,更遑论张璁的生活还很节俭朴素。
历史上还有一年多,张璁就致仕了,且是在屡次上书请求的情况下,嘉靖最终依依不舍地放走了这位老臣。
所以政治人物手段能力是一方面,寿命身体有时候更重要,严嵩若不是那么能活,历史上也没办法只手遮天近二十载。
朱玉英自是不知两人原本的寿数,但相信夫君的判断,确是有些遗憾:“严伯父若是任首辅,对相公是不是更好?”
相比起张璁看海玥并不顺眼,严嵩可是称作伯父的,严世蕃更是来家中拜访最多的至交好友。
年前朱玉英去严家,欧阳氏更是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