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内外的动向当然要有所了解,近来后宫里发生的变故,已然传入耳中,张璁才知那日殿试,陛下久久未归,到底是因何缘由。
对于秘密结社,张璁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类贼人正如民间的白莲教一般,属于疥癣之疾,只要新政推行,国富民安,自然就没有了他们生存的土壤,若是一味将精力放到剿灭这些势力上面,反而是本末倒置,逆贼只会越剿越多。
但内廷的安危确实重要,况且此前公主府已有惊险,现在更生波折,外藩的芳莲郡主接连立功,是真的得到太后青睐了。
太后收义女,其中颇多讲究。
如果走正规的仪式,认黎玉英为皇女,其实是对外藩的招抚,绝非太后一言可定,需要走朝堂流程,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正式录入宗人府玉牒,再赐国姓,封公主虚衔。
但现在蒋太后所为,就是不参与外朝典礼,仅在内宫认亲,由内官监核查女子来历,再由女官负责体检,简略地走了个内廷审核的形式,礼就成了。
黎玉英,一个政权亡了的外藩郡主,摇身一变为当今太后的义女。
‘一个海南子,一个安南女,已然成了气候!’
张璁默然片刻,拿起请帖:“海榜眼的亲事确实干系重大,不赴宴便不赴宴吧。”
“啊?”
礼部官员猛然愣住:“阁老,难不成就任由他如此……”
小恩荣宴本是展现威仪,拉拢人心,现在海玥为之,可不仅仅是自己不去!
‘唉!’
张璁也有些后悔,已然察觉因严嵩入阁,自己失了些平常心,如今算计他人不成,反遭当众落了面子,偏偏还发作不得,除非他敢于得罪太后……
那就完全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蒋太后历史上对张璁印象很好,在张璁污蔑夏言被贬外放后,还时不时问嘉靖,当年初入京师帮我们娘俩说话的那位张公去了哪里,由此嘉靖想起了张璁的好处,又把他招了回来。
现在这件事虽然没有发生,但张璁也是万万不敢因小失大的。
想到海玥这区区新科士子,居然能走妻子路线,苦笑着摆了摆手:“休要多言,由他去吧!”
“是……”
礼部官员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事不可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有了海玥这个出头之人,本就不愿赴小宴的新科士子,顺理成章地拒绝,再齐齐围了过去。
海玥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无任何骄矜之色,依旧聊着琼林宴该说的话题,半点不往张璁那位首辅身上扯。
可任谁也不敢忽视刚刚的事情,已然唯其马首是瞻。
严嵩见状,目光微微闪烁,待得宴席散了,回到家中,立刻朝着儿子房中走去。
相比起张璁的经营日久,刚入内阁的严嵩,消息来源就差太多了,隐约得了些消息,无法完全确定,现在得从儿子这里加以确定。
严世蕃看到老爷子进来,赶忙举起手里的《易经》:“爹!孩儿在进学备考!”
严嵩扫了一眼,也没管他刚刚翻到的第一页,直接问:“海明威也要成亲,选了哪家的娘子,你知道么?”
“明威也要成婚了?好事啊!”
严世蕃来了兴致:“至于哪家的娘子么,明威倒有一位相好,是与他一起入京的那位安南郡主黎氏,两人经常写信的……”
严嵩了然:“你见过她么?”
“没有!”
严世蕃道:“我记得就那一回公主府的大案,有个丫鬟一早来寻明威,说是那位黎郡主拜托的,结果是宫内的人,想要诓骗他上当!呵!此女终究是个麻烦,换我早就敬而远之,安南都要亡了,还理会一个郡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