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连气都喘不匀,最后只剩下干巴巴的抽噎,卡在锈蚀的钢梁之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墙上的标语早就褪色了,红漆剥落得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一样,只剩下“五年计划”几个字还倔强地扒在那儿,像具风干的尸体,死死抓着最后一点存在感。
后面的字全烂了,不是自然剥落,而是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一口口啃掉的——啃得参差不齐,啃得意味深长。
最讽刺的是“超额完成”那四个字,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刻在墓碑上的笑话,字迹模糊,却比任何时候都刺眼。
是啊,超额完成了什么?
超额完成了腐朽,超额完成了遗忘,超额完成了时间对人类那点可怜巴巴的野心的公开处刑。
这座钢铁坟墓临终前最后一声叹息——带着点不甘,带着点嘲讽,又带着点终于解脱了的释然。
地面上散落的螺栓早就被锈蚀得看不出原样,每一个都裹着厚厚的锈衣,像刚从某个远古文明的遗址里刨出来的陪葬品。
可它们不是什么千年古物,它们才四十岁,连一个普通人的半辈子都不到。
四十年,对一座山、一条河来说,连个喷嚏都算不上,可对这些钢铁造物来说,却足够让它们从精密的工业零件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废铁,变成时间随手丢在地上的垃圾。
这地方就像个被按了快进的文明坟场,四十年走完了别的废墟几百年才能走完的腐烂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