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林语懂了，懂了之后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她虽然活了两辈子，还嫁过一次，可到底身份尊崇，这些事儿是从来没经历过的，眼见此人说得粗俗，不免觉得不舒服。

她懒得看这场热闹了。

且，青楼里的女子，不管什么身世来历，总归都是些苦命的女孩子，自己既无力相助，又何苦在这儿待着呢？

纵然是个郡主，可是聂林语遇上这种事儿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她要是从青楼里救出一个女伎，传出去立刻就会成为京城里的天大新闻，估计能流传几十年呢。

自从重生以来，连着几件事情失利，尤其是意图阻拦聂尘霖出征那事儿，她几乎声名狼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也不能惹出不好的名声来了。

要不然，聂王爷和聂王妃非得愁死不可。

但是，她挤进来容易，想挤出去可就难了，看了半天，都找不到缺口，此时人群又开始叫唤了，“把扇子取下来啊，让大家伙儿看看你长什么样。”

聂林语忍不住又好奇，就回过头来继续看。

青楼里的老鸨子急忙上前一脸笑，“感谢各位老少爷们捧场，我们娇蕊姑娘今儿个站在这里，原就是要给大家伙儿好好看看的，不过我们万芳阁的规矩大家也懂，万没有轻易看的，你们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个声音喊道：“祥瑞酒楼大少爷，出二十两银子！”

聂林语急忙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站在不远处第二排的一个男子，高高的举着手，手里拿着两枚银锭，显然是二十两。

老鸨子一挥手，早有一个龟奴手持托盘上前，那祥瑞酒楼的大少爷就把二十两银子扔了进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女儿，那你就把你这扇子降下来一点吧。”

娇蕊姑娘听了，果然把遮在脸上的纨扇略往下放了放，露出一双柳叶弯眉，画得细细的，人群中就是一阵起哄的声音。

“万福绸缎庄方老板，出二十两银子！”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银子砸进托盘的声音，那娇蕊姑娘的纨扇又落下来一些，露出一双眼睛，她依旧低着头，眼睛也是下垂的，教人看不清楚，围观群众急得跳脚，“既然露出来了，好歹让大家伙儿瞧瞧啊。”

老鸨子低声对娇蕊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娇蕊姑娘慢慢抬起头来，纨扇依旧遮了半张脸，一双眼睛却是微微往台下一盼，想来她是微笑了一下，眼睛弯了弯，极是动人，人群里登时就是一阵轰动。

聂林语确实心头剧烈震动，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左右和后面都有人挤着，她就要摔倒了。

原来这位娇蕊姑娘的一双眼睛，竟跟那日在皇宫里见到的昭妃生得极其相似。

聂林语虽只见过那昭妃一面，却对她的眼睛有极深刻的印象，渐渐的就跟眼前的娇蕊重合了起来。

之前她是想走走不了，此时就是有人拖着拉着拽着她都不想走了，哪怕拼着被聂王爷打一顿呢，她都得看明白这娇蕊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我出二十两银子。”聂林语急于看看娇蕊的长相，也顾不得多想，举起一只手叫嚷着，直到龟奴捧着托盘来到她面前，她才想起身上是没带银钱的。

“呃……”打扮成了贵公子，聂林语身上值钱的饰物不少，但是无论玉佩还是折扇，都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这些聂王府的物事，会被识货的人给看出来的。

正尴尬着，一个粗狂的声音叫了起来，“那小白脸儿是没钱瞎叫唤的，老子出六十两银子，你也别遮遮掩掩的了，赶紧痛快的把扇子都取下来吧。”

“取下来吧，取下来吧。”围观群众立时起哄。

聂林语也不以为意，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娇蕊的长相，是谁出了钱无所谓，她也不去看那喊话的人是谁，只管睁大了眼睛看着高台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