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前辈。”
李衍正色拱手致谢。
他知道,武塚说的没错。
宗师背后涉及的东西,实在太多。
就像蜀中程家和八卦门董家,因为宗师兴盛五十载。
还有,宗师之争还涉及到精神层面的争斗。
如武塚惜败,此生就永远被人压一头,只能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若武塚当年成为宗师,孔晦害武瞿时,都得掂量三分。
说话间,远处天光已亮,但依旧布满乌云。
轰隆隆~
伴着雷声,雨点淅淅沥沥落下。
“走吧。”
武塚摆了摆手,“待会儿泥泞,路就不好走了。”
“前辈保重!”
李衍等人早已做好准备,当即告辞离开。
乌云翻涌,雷声涌动,众人策马而行,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武塚眼神有些恍惚。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离家,出去闯荡江湖的情景,随后又化作了武瞿,与自己吵架,趁夜偷偷策马离去的模样,嘴唇微动,喃喃道:“松涛深处蛰龙吞,残雷空惊半世昏。纵有江湖千尺浪,自有新雷破旧坤…唉,老了。”
“爷爷。”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个怯怯的声音。
正是武瞿留下的独子,正小心揪着他的衣裳。
“安吉。”
武塚弯下身子,摸了摸小孩的头,摇头笑道:“这几天忙,却是忘了我这乖孙,不过放心,董老头能说万胜英好话,给自己后辈留路,爷爷也给你留了后手。”
“走吧,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荒废拳脚…”
说罢,便拉着小孩返回院中。
昔日名声显赫的“铁狮子”,此时已和普通老头没什么区别……
…………
春夏之交,雨水甚多。
李衍等人从沧州回来,一路下下停停,到了京城依旧小雨连绵。
他们算准了时间,趁着天色渐暗,城门尚未关闭时,终于回到了京城。
但穿过城门甬道,就发现了不对劲。
尚未彻底入夜,不少地方便已烛火辉煌,九门守军也已撤去夜禁铁索。
这事倒也不奇怪。
他们离开之时,赵清虚假死脱身,图谋乾坤书院宝物。
朝廷明显听取了建议,将计就计,撤去了宵禁。
然而,城门洞开处却无往日喧嚷货流,反倒是三五成群的脚夫、茶客挤在告示栏前交头接耳,守城兵卒驱之不绝,面上竟浮着古怪亢奋。
言语之间,经常能听到“乾坤书院”“神器”等字眼。
李衍顿时眉头微皱,“不急回客栈,先打听一下。”
事实上,根本不用他们开口询问。
进了茶馆,茶馆堂倌拎着铜壶穿梭,遇到熟客便嘴里絮叨:“客官听说了?书院那神器能呼风唤雨!”
“这种屁话你也信?”
有人不屑反驳,便有人跟着接话。
“你还别不信,南城米铺陈瘸子你知道吧,他二舅给书院干活,亲眼见着神器‘嗡’一声震坍半堵墙!”
“那神器长什么模样?”
“我哪知道,只听说化作一道祥光照亮天空,当晚,皇宫里的花就全开了!”
“改天换地?呸!”
破败的小酒馆里,一名伢人冷笑道:“我看是妖器!”
“昨儿永定河捞鱼船的刘老大赌咒,说见一道红光从书院冲天起,河面霎时结冰三尺!”
就连缩在墙根的乞儿都举着破碗叫嚷:
“赏个铜板!俺给您说书院宝贝咋让天下人吃饱饭!”
众人听罢,皆是面面相觑,李衍也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