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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只觉眼前一暗。
那张冷而毫无生气的惨白面具,已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的脸上……
…………
玄祭司大牢,甲字号死囚室。
这是执法堂专门用来关押和审问重犯的地方。
空气沉得能拧出水来,混杂着经年累月渗入石壁的血腥味、劣质伤药的苦涩,还有一种更隐蔽的、类似古墓深处爬出的腐朽霉烂气,令人闻之作呕。
墙壁火把噼啪作响,一名刀疤脸黑衣小吏低头前行。
他叫“老刀”,刑名行当三十年,京城六扇门、都尉司里挂了号的“活阎罗”。
在他手上的案子,没有撬不开的嘴,没有画不了的押。
但今天这单,不一样。
牢门沉重地滑开,沉重的铁链拖曳声刺耳。
“老刀”走了进去,靴底踩在阴冷的石砖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默不作声扫了眼周围环境。
四周墙壁,都是寒铁浇铸,专门刻了咒文,刻痕里嵌着凝固发黑的暗红朱砂。
这叫“灭魂符”,人犯一死,就会魂飞魄散。
能阴魂巡游的术士也一样,根本没有作祟的机会。
十字形的重型铁架上,孔晦被牢牢捆绑。
这位大宋年间的宗师,此刻已状如厉鬼。
他双臂怪异地扭曲着,臂骨被霍胤一拳震得寸断,只用肮脏的麻布和木板潦草固定。
血痂和脓液黏附在布片上,散发着恶臭。
锁骨下方两个贯穿的血洞,拇指粗的铁链从中穿过,一直连到墙角的铁环。
锁链绷直,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身上那件原本体面的儒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胸膛上一大片可怕的紫黑塌陷。
那是肋骨断裂的痕迹。
“呼~呼~”
每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碎风箱般的杂音。
面对这惨状,“老刀”明显早已习惯。
他在三尺外的铁桌前停下,解下腰间一个油亮发光的皮质工具包,哗啦一声放在桌上。
“人犯孔晦。”
“老刀”声音不高,没有丝毫感情,“奉旨问话,可愿意说?”
孔晦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而短促的“嗬”,像是气管里卡着带血的砂砾。
他咧开干裂的嘴,露出嘲讽的笑容。
“哦…”
“老刀”点头俯身,不急不缓地打开那油亮工具包。
一层厚厚的防水油布被揭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精钢工具:
形状奇特的钩针薄如柳叶,边缘闪着寒光;几根长短不一的空心细管,管口打磨得如同犬牙交错;扁平的薄刃,刀背上有精细的刻度;还有几排银针,最长的几乎堪比手指,最短的细如牛毛……
“老刀”用手指划过,却只是从工具包角落,取出一只墨玉小钵。
钵中是粘稠如膏、散发刺鼻阴气、渗着黑黄色油脂的淤泥。
“这叫‘黄泉泥’。”
“老刀”平静开口道:“取自至阴至秽的‘养尸潭’底,辅以《云笈七签》中‘镇尸符灰’和朱砂、黑狗血调和而成,传闻是当年汉宫巫蛊术士所制…”
“‘黄泉泥封窍’么?”
不等他说完,孔晦就接上了话,嗤笑道:“靖康年间,金人曾用此法折磨过不肯屈服的玄门护法。”
“哦,差点忘了阁下是阴犯。”
“老刀”眼中幽芒一闪,“你也是大宋鬼教中人,莫非和靖康之乱有关?”
审讯也是门功夫,他无时无刻不在套话。
“呵呵…”
孔晦双目浑浊,充满血丝,“用某个人的话,靖康耻?不过是笔坏账罢了…”
说着无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