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帮主好”的声音。
他连忙背过身子,发出阵阵鼾声。
王蛇回来了!
这位铁锚会香主,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还凝着血痂。
镶金牙汉子刚迎上去就被瞪得缩回阴影里。
只见王蛇走到货舱深处,在门前整了整衣领,挤出一个谄笑才推门而入:
“仙长恕罪,赵大人答应今夜子时在海淀勺园相见,只是.”
他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求您移驾西城。”
正盘膝打坐的孔晦缓缓睁眼,一条条红色血线在瞳中乱窜。
“赵清虚,究竟在搞什么鬼?”
…………
如果说东城的代表,是漕运和国子监。
那么西城,就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按照京城百姓的话,那是刑场边上喝豆汁儿,白塔底下听鬼哭,煤灰里扒拉出金疙瘩的混不吝地儿!
阜成门专供京西煤车入城,俗称“煤门”,每日天蒙蒙亮,就听“叮铃哐啷”响,门洞子里挤满西山来的煤骆驼,驼铃混着牲口味儿直呛人鼻子…
西直门则通往西郊,既有皇家园林,也有士绅庄园…
西四牌楼的“西市”,专处决官吏及重犯,称为“刑人于市”。
斩首在西牌楼下,凌迟在东牌楼下。
若被砍了脑袋,也别着急。
白塔寺、广济寺都在附近,正好超度一条龙…
深夜的西城,已褪去了白日的喧嚣。
月光如水,倾泻在棋盘般的街巷上。
西直门与阜成门早已紧闭,唯有城墙上的火把摇曳,映照着守夜兵卒冷峻的面容。
街道空荡,偶有打更人敲着梆子穿行于胡同之间,沙哑的嗓音在寂静中回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西四牌楼一带,白日里是繁华的市集,入夜后却显得格外森冷。
几座悬首木桩静静矗立,仿佛仍能嗅到血腥气。
这里是朝廷彰显威严的刑场,也是江湖人避之不及的煞地。
京城不少怪谈,都和这地方有关。
王蛇裹紧斗篷,脚步轻捷地穿过西直门外的官道。
夜风掠过河面,带起细碎的水声,月光映照下,他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而身后那身形瘦削的孔晦,更仿佛融入了夜色,连脚步声都消弭无踪。
“看什么?”
孔晦的声音淡漠,却让王蛇脊背一凉。
“稳妥起见,看看有没人跟踪。”
王蛇挤出个尴尬笑容,实则心中发毛。
这孔晦走路连风都不带,若非月光下那抹影子,他几乎以为身后跟着的是鬼。
即便知道,这种感觉也让他毛骨悚然。
两人沿着高梁桥方向疾行,夜风掠过河面,带起细碎的水声。
这里正是海淀,因附近浅湖水淀而得名。
河流湖泊众多,所以也是皇家园林和众多庄园所在。
“仙长,前面就是勺园。”
王蛇低声介绍道:“原本是米氏所建,后来家族失势,这里也就荒废了下来。”
步入其中,果然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漆黑。
曲径通幽的园林,如今已杂草丛生,野狐乱窜。
那些个假山迭石也布满藤蔓,虫鸣声不断。
唯有一座临水凉亭,隐约有烛火闪烁。
“仙长,就在前面。”
王蛇躬身行礼,不敢再靠近。
孔晦未置一词,阔步向前。
他手中掐诀,瞳孔中血线如蛇游走,眨眼间已至凉亭。
这是在探查术法陷阱,他显然对赵清虚有所提防。
只见凉亭四周轻纱幔帐,随夜风摇摆。
亭内矮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