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一、田中(1 / 2)

门内传来悉悉索索缓慢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里面探出一张充满着岁月痕迹的老太太的脸。

她眯着眼看了看左秋明,又看了看我,用上海话问道:“小左带媳妇了来啦?”

我愣了一下,耳朵忽然有些痒痒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左秋明拉着,猛然的抽走背到了身后。

“不是的。”这是因为窘迫而急于否认的我。

“不是的,婆婆......她是我的朋友。”这是温柔的给婆婆解释的左秋明。

婆婆点着头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完全听清楚,自顾自的喃喃道:“哦,哦......你们年轻人现在都不叫媳妇了,叫什么来着?嗯,叫朋友,女朋友......”

婆婆一副了然的样子。“吃饭了吗?婆婆去给你们下碗面?”她说着便往厨房里摸索着。

左秋明靠近我压低了声音道:“婆婆原本是上海人,三七年的时候跟儿子一起到香港来避难,一家人摆个小摊,做些上海的特色小吃。没想到......婆婆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儿媳妇被日本人.....就连才两岁的小孙子,都没能幸免。

后来就糊涂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你别介意。”

战争中苦难的人很多,我看着婆婆踮着小脚颤颤巍巍的走向厨房,却不觉得这样的活下来是一种幸运。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至少我还有妈妈,虽然我们对彼此而言都是下落不明,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我不介意。婆婆年纪大了,还是不要麻烦她了,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吃。”

左秋明道:“来都来了。而且婆婆也喜欢吃糍饭糕的。正好我昨天送了些糯米过来,多做一些就当是晚饭了。”

他说完不容我再拒绝的直接跑向厨房,喊道:“婆婆,我们不吃面,你来教我做糍饭糕吧?”

“好好......”婆婆应着,从橱柜里找出一袋糯米。

左秋明跟着忙前忙后的打下手。

洗米、蒸米、团成糕。

油不多,所以只是煎了煎,但也两面金黄十分诱人。油花溅起的时候,左秋明生疏的躲避着,显然也是极少下厨的。

糍饭糕新鲜出炉。左秋明给阿婆留起一些,便夹了一块递给我,道:“阿婆说糯米要提前泡过才够软糯,今天时间不够,可能口感差些,你先将就着吃。下次我再准备些白糖,对了,你喜欢撒糖吗?”

下次?

他是随便说说的,还是真的觉得我们会在有下次一起吃糍饭糕的时光?

我点了点头。

左秋明露出满足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也爱吃甜食。味道怎么样?”

我点着头,道:“好吃的。”

临走时,左秋明将我送到门口。

“平平安安的。”他对我说。

我对他微微点了下头,道:“你也是。”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口腔里还能回味到糍饭糕带着微微咸味的香甜软糯。

三天后,我没有在医院见到一项十分准时的羽生一郎。

我知道,多半是郭兴华那边动手了。

果然,没过两个小时田中便亲自带着羽生一郎的尸体回来,并让我解剖查看伤口和子弹的来历。

看着羽生一郎被爆开的太阳穴和变形的颅骨,我甚至还有心思在心里赞一句郭兴华的枪法。

我表演了一番意外、惊恐和难过,最后才在田中说自己只能相信我,让我赶紧振作起来的安慰中擦干了眼泪。

就算不检查身体,也能看出头上这一枪绝对是一击毙命。

开颅的手术有些血腥,尤其是羽生一郎的脑子几乎已经被子弹在里面爆开后的威力搅散。画面自然十分惨不忍睹。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