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小禾一路追到了排水管道的尽头，黑色的深井比他在藏经阁地下看到的那座还大，这里是城市的排水系统，每天都有数万吨的污水排放到这里，空气中弥漫着复杂具有层次感的异味儿，能让人把整天吃下去的饭全都吐出来。

他身上圣洁的光辉逐渐暗淡，那根不过拇指长短的蜡烛也燃烧到了尽头，层次从圣贤巅峰一路下跌，巨大的虚影如海市蜃楼般溃散，露出了里面穿着青蓝色袍子的小信徒，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君临天下的天使居然就是他变的。

在变成天使时他的精神竟是完全自主且清醒的，唯一不同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像是变了个人，在杀死那些罗素的手下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没有泛起一丝怜悯的情感，平静的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在操纵共生锁链的时候，就好像自己也真的变成了那尊执掌杀生大全的天使。

但不得不说天使女士给的真的是好东西，就连他这个小小的信徒都能化身成为圣贤层次的强者。这就好像一开始只会拿着手枪biubiubiu的基拉大和突然开上了高达一样，并且完全没有副作用，神祗般的力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顺便一提，罗素刚才也被他给杀了。

但他的哥哥罗索还活着，并且臧小禾一路追着他追到了这里。

罗索就是当时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在摩休洛小镇遇到的那个负责售卖溢魂矿的地夔众，给他留下了贪婪狡诈的印象。

不过从罗素刚才的表现不难看出，想必罗索在地夔众中的地位比他弟弟还要高些，于是在审判天使意志的影响下，他做出了“兄弟留一个就足够了”的冷酷判断，于是毫不犹豫地将罗素的灵魂连同其他的地夔众一同焚烧殆尽。

臧小禾回想起当时剥夺他人生命的快感，突然升起的对生命的漠视令他心中感到一骇，自己什么时候竟被天使的意志影响了？

“看来福恩法师说的没错，接触越高阶的力量便越容易遭到无声的侵蚀，哪怕没有明显的副作用......”

精神上受到的影响往往比肉体上受到的伤害还要严重，但臧小禾也不会因此责怪天使女士没有提醒自己，毕竟估计依照她的感觉，能出席黑荆棘会议的人，这种小小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看来还是得慎用。”

他将烛台小心收好，虽然审判天使的蜡烛已经燃尽，但他还有两次使用的机会。

罗索刚才从管道里鱼跃进了下面的黑池子里，也不知道一个人跳进粪坑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他知道追在自己身后的那尊天使其实就是个快要油灯尽枯的纸老虎，不知道逃跑的还会不会这么卖命。

臧小禾捂着鼻子沿着墙壁的楼梯走了下去，他用锁链的尖端支撑着自己不要触碰到任何地方。楼梯很窄，也很破，估计建造完这里的人也没想到这条楼梯还会用到。在楼梯的底端有着着一个平台，这是原本的施工时候的柱脚地，现在被废弃了，后面的水泥管道的铁栅栏被人剪开了仅能供一人通过的小门，从水泥台子上的水渍不难看出，罗索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臧小禾心里也是发了狠了，这恐怕是行者自猎蛇行动以来钓到最大的大鱼了，罗索肯定知道点儿什么，眼瞅着摩侯罗迦复活在即，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论谁都得拼一拼。

“大不了就再点燃一根蜡烛。”

他刚深吸了半口气就立马摒住了，然后猫着腰儿，钻进了水泥管道里。

“苏侗得拜勒。”

他伸出食指，默念了一句咒语，霎那间光尘翻涌，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照明印还是他这两天找福恩学的，老福恩的教学态度向来就是“能学就教，不能学拉倒”，估计臧小禾就是让他教“禁咒”他也不会拒绝的，就是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