槎征声为乐声,真个撼动人心,煊赫难言。
向来说荆国以计都为帝都,是“天子镇凶”,但最凶的是谁,于今方见!
“朕知也!黎皇意在六合,欲匡天下。”
“然路穷。”
荆国天子站在丹陛之上,龙座之前,其自身即是这个庞大帝国最凌厉的刀,他的目光落回殿中,将那种温文礼让的外交气氛切割的支离破碎。
“黎皇英睿神武,武功盖世!”
“但乏天时。”
他以视线切割黎皇的气度:“想上桌吗?”
“当前有个机会——”
他轻轻地仰头,双手大张,袍袖似载国之舆图,展开了这个世界:“大荆军队尽伐于天外,黎国东出,正当其时!”
旒珠摇落的阴影,像是摇在他嘴角的冷笑。
“来与我唐宪歧争!”
“太祖皇帝当年没有收完的账,今日我来扫尾,也是应当应份——继先业,全先事,君王无所怨!”
七彩缀星衮龙袍,在丹陛上鼓荡。像是一条活过来的真龙,鳞爪毕现,高扬九天。
洪君琰静静地坐在那里,在九天十地的轰隆声里,安然客坐。
“黎国是人族国家,朕亦人族帝王。神霄战争杀得激烈,是以人族对万族。在这样的时刻,朕怎么可能发兵内战?”
他轻声地笑:“难道这天下,朕竟不怀?”
荆天子也站在那里笑。起先轻笑,继而大笑,笑得旁若无人,笑得放肆畅快!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罢了,他收住声来:“所以说……不敢吗?”
满殿荆臣,皆不言语。此刻他们仿佛是台下的观众,两位君王为他们而戏。
实际上观众何止在这计都城呢?
以天下为台,古往今来太多的看客!
“荆天子对我大黎帝国的敌意,着实……突兀了些。”
洪君琰始终云淡风轻,唐宪歧一再邀他上台,他却始终坐定看客的位子:“朕生而为人,有为人族奋战的心。黎国上下一心,也做好了为人族奉献的准备。此亦人心公理,当无其咎。荆国不需要帮忙,固然是好事,何以荆天子闻言而恨,有此雷霆之怒呢?”
“上来就说分生死,要朕提剑与你争……”
他的眸光微抬:“生死笼斗也好,引军对冲也罢,朕有何惧?”
“对上唐誉朕也未曾怕过!”
“只是当下非良时,君王担天下。社稷之主,不为意气兴师。”
他轻轻搭住扶手:“朕倒是奇怪了。怎么关系人族命运的神霄战场,成了你荆国的逆鳞,有言援者都起杀心——中央月门若是失守,使得诸天联军一战起势,这责任荆国皇帝代表整个荆国来担待吗?”
是啊,恨从何来啊。
唐宪歧堂堂霸国天子,纵然心中有所不满,腹中有什么怨气,轻易也不会往明面上放。
毕竟他的一举一动,牵系着亿万国民,而“天子不轻怒”。
今天他却是毫不掩饰他的不满,甚至流露对洪君琰的杀意!
唐宪歧笑了:“朕知道你不会不敢。你洪君琰也是英雄人物,怎么会惧怕跟人分生死呢?”
“但你害怕你假死求生、躺在冰棺里苦等天命的几千年,是毫无意义的!”
“你害怕天下人的看法,怕史笔的凿刻,怕人族不以你洪姓皇族为正统。”
“无论背地里做出什么肮脏事情,你都得顾着面子上的堂皇。心里想这个机会想得要发疯了,却不敢坏了规矩,恐与天下为敌!”
“你建立黎国是要求千秋万代,并不只要一时鼎盛。你希望天下人都认可你的宏图,敬重你